百里澈

舞君的文章反應堆:

话筒和扬声器发出的声波猛烈撞击，发出了响彻广大会场的蜂鸣声，但残响褪去后留下的却是深邃的寂静。

  

台上身穿正装的男人皱着眉，轻轻拍打两下话筒后，遍布会场的扬声器们都以闷响回应。而他并无舒展开僵硬的表情，而是以更严肃的语调面对着台下50万同样身着正装的男女开口。

  

“我想，在场的诸位都知道为什么会被号召到此地，”他扫视着脚下黑压压的人群，“也知道事态到底有多严重。”

  

他咽下了唾沫后，又陷入了沉默。

  

历史修正主义者们不知用何种方法盗取了政府侧的时空技术，并加以篡改，导致平行世界不断分裂到约50万条线（注1），并且还有继续往下分裂的迹象。对方怕是认为如果只循着一条线路走下去，很快就会被攻陷，于是拼命挖掘别的道路来增加改窜的可行性和可能性。

  

“……政府从发现敌方偷偷摸摸做的小事后连夜开启了五扇时空之门，分别是备前国、相模国、山城国、大和国和美浓国，每扇门可通向十万条世界线，因此每十万个审神者，也就是诸位，将会进入特定的门中，随后进入你们自己特有的阵地，详细的情形阵地中等着你们的狐之助会说明的，”他沉重的呼吸声响彻整个会场，“请根据入场前抽到的卡片排列：备前国到壹号门，相模国到贰号，山城国到叁号，大和到肆，美浓到伍。最后，希望各位能够运用自己的智慧和灵感，顺利阻止敌方的奸计，祝武运亨通。”

  

顺着男人并不激昂反而有些压抑的鼓舞话语，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开始蠕动，然而还是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对话声。

  

——不知到底是意识到事态的严峻，还是只是连开口都懒。

  

男人睥睨着底下的审神者们，抽出拇指按掉了话筒的开关，令人不快的电流音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在这五十多万人里，有政府召集而来的，也有主动请缨的；他们的目的究竟是扬名立万，还是单纯地为了所谓的正义而行动。

  

他揉了揉鼻子，自嘲地想着怕是不可能。如果历史被成功篡改，不要说身边的人，他们自身的存在都会被抹杀；不，不要说人类的存在不存在，搞不好整个世界的流向也会改变，搞不好在历史改变后的黎明，这整片宇宙就会化为土灰。

  

“人都是自私的啊……”

  

男人望着消失在时空门尽头的众人，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为了自身的存亡，你们就好好加油吧。

  

 

  

梓马云淡风轻地抬头望着男人。

  

她不懂这场简短演说的意义，应该是对她来说没有意义。早在政府来到高杉本宅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一切的情形，该施加的压力也早被施加过了，他再这样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宣告着，只会让她忍俊不禁。

  

毕竟以后的直接执行人不是她，听这么些废话也只是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轻轻对身边的人唤道，“千笼，你真的没问题吗。”

  

“是，梓马大人，我认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身边双目上缠着绷带的女性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语气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丢下神社和村子的职务属于不义，拒绝政府的请求属于不仁，让梓马大人不陷入两难的状态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接手您的事务倒不如说是我的荣幸。”

  

梓马清楚，在千笼对待自己的态度中不存在“客套”和“奉承”。但是正正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过意不去。于是她也只是咬了咬下唇，并没有再声张，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拉起了千笼的手，随着大队踏上了时空门的阶梯。

  

“您好，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守在门口登记的工作人员为难地伸出了手挡住梓马和千笼，“为保护审神者的私人安全，每次进去一个人才能确保每个审神者都去往不同的阵地。”

  

“嗯？那样的话不需要，我和她本来就是去同一个地方，”她笑着推开了手，低声道，“而且个人隐私我倒不觉得是你们需要顾虑的事情，审神者自己会衡量的。”

  

他慌了手脚，皱起了眉后再次把伸手试图把梓马拉回来的时候千笼头也不回地拍掉了他的手。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冰冷的语调让工作人员就陷入了更加难堪的状态，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仍在阶梯口等待的审神者们，赶在她们二人走进门前再度慌忙开口，“这、这是规矩呀！要是二位这样轻易打破的话……”

  

“小哥，”梓马很认真地回头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太死板的话可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诶？诶！！？等等！”

  

说着，梓马便头也不回地牵着千笼走入了虚空。

  

踏入门框后，感觉像是踩进了棉花里面，但从某一点开始电流便窜入到了体内，飞快地侵蚀着每一个角落，像是要把灵魂和肉体强硬地扯开成两部分，有一种酥麻感开始蔓延。

  

但回过神来，她们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三和土上。梓马眯起了眼，往后看向玄关的方向，却发现连向的尽头是漆黑一片。

  

唔……玄关外连接的难道是方才的大门吗。

  

“无需担心，政府并没有限制审神者回去现世的次数，”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只要走出玄关，向右转就能回到您的家里去了；而您卧室的壁橱就会变成通往这里的门，只要进入过自己阵地一次，就相当于契约成功，可以无限来回往返。”

  

梓马四处环顾后最终朝着地面低头，发现了一只正在抬头望着她们的小兽。它正端正地坐在地面上左右摇摆着尾巴，眨着圆碌碌的眼睛，好奇地探向梓马身后。

  

“唔，有两位审神者？”它歪了歪头，“嗯……上头并没有说过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呢，尽管规则上没写明这是禁止的，但是……”

  

“你要去跟所谓的‘上头’联系一下吗，可爱的小狐狸，”梓马松开手，蹲下身来，“跟他们说，‘高杉家的当主事务繁忙，抽不出身，需要一个代理人’，这样。”

  

唇舌的张合间吐出的关键字让狐狸停止了摇晃它柔软的尻尾。

  

“嗬嗬，那个高杉家吗……那么拥有二次契约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请您放心，这件事由在下帮您转达，保证万无一失……唔！”

  

梓马细长的手指插入了狐狸脑门上细碎的皮毛中，她微笑着来回揉动着，让它下意识地耷拉下耳朵让她能够抚摸得更顺畅。

  

“谢谢你啊，小狐狸。”

  

“不必客气，我的职务就是为审神者服务，比起这个，二位请先随我入屋。”

  

脚步声在木质走廊上显得特别明显，千笼就这么走在梓马的身后，竖起耳朵警戒着。她的双眼除了光感和色感以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为了不让光感成为她的障碍她甚至用绷带遮挡住；因为一方的缺陷，她别的感官变得十分灵敏。

  

“千笼大人，请您不用太拘谨，”狐狸，不，应该叫它狐之助，回头贴心地提醒道，“由于这个地方是架空在世界线之上的，相当于张开了一层强力的结界，所以绝对不可能有敌人入侵。”

  

“……不好意思，习惯了。”

  

怕是意识到自己的神经质，她朝着狐之助点头致歉。

  

“没有的事，”说着它便停在了某个房间前，“这里是大广间，连接着外部走廊和庭院，请跟我过来，挑选您的初始刀剑。”

  

在本家时，她和梓马一同听说过此次任务的执行方式。她们审神者的职务并非直接战斗，而是注入灵力唤醒寄宿在刀剑中的付丧神，让他们从思念体转化为实体，并锻炼他们的战斗能力。

  

而现在，她们要唤醒第一把刀。

  

不，说是唤醒也不妥当，他们早已苏醒，只是等着主人去挑选而已。让千笼不解的是，没有选中的付丧神们将会何去何从。

  

在稳稳当当坐在坐垫上后，狐之助却忽然开口。

  

“虽然失礼……但我想请问千笼大人失明的原因。”

  

……

  

千笼挑了挑眉。

  

“啊抱歉，是我太突兀了，”它道歉后补充道，“虽然狐之助只是审神者的助手，但一定的灵感还是有的；看到您用绷带裹住双眼后我便妄自判断您失明了，但那似乎和基因突变没有关系？”

  

“了不起！你还知道基因突变呢，”梓马惊异地出声，“我还以为灵学和科学的交流只有在我们家比较开放。”

  

“咳，您也太小看我了，”它摇了摇尾巴，骄傲地昂起了头，“言归正传。踏入室内前，我感到千笼大人纯净的灵气外有一层阴霾，莫非是……啊，梓马大人您可以先看看您想要哪一把刀作为自己的初始刀。”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狐之助慌忙地对着梓马说，随后又认真地转回千笼的方向。

  

“于是狐之助推断，您是受了诅咒吧？”

  

几番对话后，千笼判断这只小兽并没有恶意，便放松警戒点了点头。

  

“您还记得我方才说，您是在‘进入室内前’有阴霾笼罩，对吧？”

  

“是。”

  

“可是我现在却没有感觉了，”它的话语中似乎沾上了一丝的喜悦，“我这么跟您说，千笼大人和梓马大人的阵地由于是建构在虚空之中的，所以需要耗费庞大的灵力来构成和维持形态，也就是说您们现在正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块状灵力团内，这份力量十分强劲，搞不好能冲散您的诅咒。”

  

咚。

  

千笼明显地听到自己心中的深潭响起了石子掉落的清脆声。

  

由于诅咒导致的不完全失明让她一早就失去了一览这个世界的欲望，抱着只能看到残影，不如什么都看不见的心态她用绷带封锁了一切。二十多年来，因为双眼的事她没少听流言蜚语，以此为契机她似乎都忘了如何去表达愤怒，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人性是否已经开始麻木。

  

而现在却突然说这双眼睛能够重见天日，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呼， 要冷静，不过是一匹小兽的戏言，她如此对自己说。

  

“嗯……或许是我的说法不太正确，”狐之助瞄了一眼站在走廊上面对室外的梓马，补充道，“准确来说，您的视力恢复有局限性，只有身处于这团灵力的集中体内，邪气才会被暂时性的驱赶开来…… 换言之，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您就会恢复以前的状态。”

  

呵，果然如此。她轻笑着摸了摸绷带略微粗糙的表面。

  

“大人您即使看不见景象也能生活自如，这点狐之助深深地知道，方才的话也不过是我的一方推测；但大人不妨一试？若是‘看不见’，那么狐之助为自己的无礼道歉，若是‘看得见’，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比起看不见，看得见要好。”

  

躁动。

  

确实，如狐之助所言，比起看不见来，看得见要好得多，和刀剑们的交流也会顺畅许多、工作效率搞不好还能提高吧。

  

但是微妙的自尊心在作祟，让她提不起劲来去把绷带扯下。到头来或许还是看不见会比较好……

  

“嗯……难道您不想见见梓马大人吗。 ”

  

“……我明白了。”

  

沉默顷刻后，她做了几组深呼吸，的双指翘入绷带和肌肤间，顺着粗糙的轨道滑到后脑勺，活动着关节缓慢地尝试将承接的活结打开。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梓马的声音。

  

“狐之助，我已经选好了，要把他带过来吗。”

  

“哦哦，真快啊，我还以为您要挑选蛮长一段时间的。啊，千笼大人，请您稍等片刻，我过去看看。”

  

没等她回话，狐之助已经跑到了长廊上，而她又正好成功地让缠得紧紧的绷带松弛了下来。

  

一把扯下绷带和，她缓慢地活动了一下眼珠后，犹豫着是否该抬起眼皮，最终还是挪动着肌肉，给了光线通行证，让它们从眼睑中钻入瞳孔。

  

一开始，是一如既往的模糊景象。比起模糊，在她眼中应该是更为糟糕的混沌吧，巨大的色块们互相排斥的同时却又互相扭曲融合，没有所谓的形状可言，更差劲的是，因为不适应光线，她的眼球甚至有了物理性的疼痛。

  

果然不行吗。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明亮的色块却开始躁动、开始推搡，像是要避开彼此，恨不得立即划清界限。于是不同的颜色之间便形成了条条框框，它们不再相互融合，而是站在了专属于自己的领域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变得鲜明起来。

  

要说从未见过，倒也不是。

  

虽然自小失明，但这规整的视觉，她却在心中想象了无数次。

  

忽的，一个身影撞入她的视线。

  

“梓……”她本想如此轻唤，但鸭黄色的短碎发却否定了她的想法。

  

虽不是出自本意，但每天早晨帮她绑上绷带的都是梓马，在进入纯净的黑暗前，乌黑的轮廓在混沌中显得特别纯粹且清晰。

  

要说是什么给了她尝试摘下绷带的勇气，那便是自己一直憧憬的梓马的形象。

  

“你是？”

  

她强忍着想冲上去揍人的冲动，颤巍着开口。

  

千笼看着眼前站立的男子面无表情，缄默几秒后扯了扯覆盖在发丝上的破布。

  

“我是山姥切国广。受足利城主长尾显长的委讬所打的刀，”停顿了一下，像是要强调什么似的稍微拔高了音量，“……是山姥切长义的仿制品。但是，我绝不是什么冒牌货，是国广的第一杰作。”

  

……不，说的不是这个，梓马大人呢。

  

千笼如是腹诽着，但面对着付丧神，随意口出狂言似乎也不是太尊敬。

  

“日安，我是十束千笼。”

  

她站起身来行礼，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颤抖了两下险些摔倒，手臂却被稳稳当当地接住。

  

“……身体不适吗。”她听见山姥切轻声问道，便重新支起身子来，感到手臂上的力道消去。

  

“没有的事，十分感谢您，”她点头致谢，并朝着山姥切伸出手，“只是第一次，‘看到’了什么。”

  

对方愣了愣神，再度扯了扯白布，别扭地伸出了右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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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召唤成功，梓马也回到了本家神社工作，自此千笼正式踏上了中二之路。】【←xxxxx

  

 关于没有提到的服务器：文章里也有说，世界线在不停地分支，所以在超过一定数量之后，政府会开设更多的时空门，也就是备中国、萨摩国等等。

  

注1：因为前五个服务器开设时间相隔不远，在本文里就统一了起来。50万的数字也不是虚构，在1月31号美浓服务器满员的时候登录人数超过了50万，数据源于维基百科。

  

顺便我家两个审神在美浓国

  

不知还满意不^^？

  

再次申明，这不是连载只是一个短篇集合的系列√

  

希望各位【如果有的话】读者看得开心，有什么建议或意见请在评论中指出，我会很乐意去修改

  

谢谢！ 

  

顺手 @百里澈  @阿澈_无限大的梦想后面 我就等着你了